不过，在此之前，张子轩怕是还得与她置气，若是被母亲知道他们又分房了，又得教训她了，而且老是这样下去的话，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？

    还有，手上的银子经过这一两年的花用，也只够她再办两次卡了，若是这期间没有达到目的……

    想到这些，裴碧萱就苦恼不已，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，不试试她怎么甘心？

    清仪哪知她来养颜馆还抱着别的心思，若是知道了，只怕要笑她想多了。

    贵女们的圈子，哪那么容易搭上去

    办了卡后，裴碧萱满怀期望的去了两次养颜馆，却一次也没遇到过江夫人口中的那些贵女们。

    于是她便在做保养时，找美容师旁敲侧击的打探，弄清楚了刘家母女来这里的时间规律，恰好正是明日下午。

    她便特意在第二天中午前来，也不急着做美容，只在靠近院门的小花厅里坐着喝茶。

    清仪不知所以，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份，陪她聊了几句后，发现并非如此，便也不再管她，告了个罪后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。

    裴碧萱一边喝茶，一边留意着大门，半个时辰后，终于等来了一对母女，看她们的穿戴，估计就是自己要等得人了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她们刚一进门，就有小厮迎了上去，口称朱夫人、刘小姐。

    刘大人的夫人正是姓朱，这便错不了了。

    裴碧萱之前就想过用什么办法与她们搭讪，她与这对母女原本素不相识，若是贸然上去打招呼，会显得太刻意，给人的印象也不会好。

    倒不如在做保养的时候借机搭话，若是能聊上几句，那就更好了。

    这也是她在这里做美容之后才想到的法子。

    她观察过，美容室的隔断都是镂空的木板，因此很容易听到旁边的声音，她在这里做保养的时候，就有客人隔着木板边敷面膜边聊天。

    而她打得，也正是这个主意，连等会如何找她们搭话都想好了。

    现在要做的，就是跟她们一起进去，到时候自然就会被安排在相邻的隔间了。

    满怀期望的跟在这对母女身后进了内院，见她们去往了西厢房，便也跟着转向那里。

    哪知却被厢房外伺立的丫鬟给拦住了，并十分客气委婉的表示，这边是雅室，只接待特定的宾客，请她移步去往东厢房。

    这下裴碧萱傻眼了，又不好硬闯，于是想好的计划落了空。

    张子轩入仕也有两年了，有些事情看得自然比裴碧萱透彻，他说的没错，不管在哪，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，哪怕此刻她们都在这养颜馆里，够不着的，还是够不着。

    裴碧萱这才知道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，怪不得自己来了几次，却从来都没遇到过她们那个圈子的人。

    这可如何是好？

    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，那便换一个吧，过了三天，裴碧萱又去了养颜馆，等那母女俩一出现，便上去行礼问安，那母女二人只是看了她一眼，对她点了点头就走了。

    碧裴萱委屈的眼都红了，她却不知道，自从这养颜馆成了贵妇云集之地后，抱着跟她同样心思的人可不少，上赶着攀附的人母女俩见多了，对她自然是理也不想理。

    两次试图接近都没有成功，裴碧萱不知如何是好了，却又不甘心放弃，只好数着她们母女会去养颜馆的日子，不停的去偶遇，希望哪一天能得个回应。

    这边裴碧萱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结识刘家母女，那边清仪在烟华街的客户却是越来越多了。

    自从留春院的那几个红牌姑娘开始做美容之后，皮肤状态提升了不少，看起来美貌不少，客人们自然也愿意捧她们的场，于是院里的生意更兴隆了。

    大家都在一条街上讨生活，留春院生意火爆，其他青楼自然会去打探原因，没几天，姑娘们变美的秘密便被大家知道了。

    这下烟华街上姑娘都沸腾了，并纷纷托文江转告清仪，希望给她们也提供□□，清仪自然同意了，并一家一家的上门给她们做鉴定登记。

    这一日闭馆后，清仪照旧来到了烟华街，今天她要给‘花颜楼’里的几位姑娘办卡。

    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，清仪开始给姑娘们做皮肤鉴定，帮她做记录的依然是郑湛，两人配合默契，速度很快。

    将将做完要告辞离开的时候，忽然楼下传来一阵男子的叫骂，此时清仪已起身，正要出门，被这动静吸引，眼睛便顺势从窗户往下瞟了一眼，只这一眼，便让她脸色巨变！

    她快步走到窗前，死死看着那个被几个龟公钳制在地，醉得一塌糊涂，口中还在不停叫嚣的粗莽男人。

    这个人……

    忽而想到了什么，清仪看向那男人的右耳，她五感灵敏，目力非比常人，一下就看到了他耳朵上有一个豁口。

    不会错了，位置、形状，都对得上，这是那时小桃咬过的伤口，这个人，就是那个辱杀了小桃，逼得裴幼兰跳崖的歹人！

    她紧紧攥住双手，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：“那个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房间里的众人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气势陡变，这个刚刚还温和淡雅的女子，瞬间变得凌厉起来，还有一股挡不住的煞气，让她们如坠冰窖、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有个胆大的名叫翠羽的姑娘起身看向窗外，辨认了一下，微颤着声音答道：“这、这个人姓王，叫王大猛，好像是个屠夫。”

    “他为何在此叫骂？”清仪转过头追问道。

    翠羽被她气势所摄，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。

    原来这王大猛是个早年死了老婆的鳏夫，一直未曾续弦，也无子女，因无家室拖累，手中有几个钱便喜欢来此寻花问柳，是这条街上的常客，只是因为手头不宽，从前便只寻些暗娼做生意，那些有名的青楼倒是从没进过。

    某天许是想开开眼界，见识一番，便来了她们花颜楼寻欢，来过一回，就被楼里的姑娘香蓉给勾上了，好在香蓉才色平平，身价并不高，所以这屠夫也还嫖得起。

    凭着一口甜言蜜语，香蓉将王大猛哄得五迷三道，之后便频频来楼里点她相陪，后来甚至动了为她赎身的心思，香蓉年龄渐长，也有心从良了，便顺水推舟应承下来。

    花颜楼的姑娘要赎身，哪有便宜的，便是香蓉，也得一百五十两，这王大猛倒是痴情，卖了自己的破房子，又东拼西借了一些，好歹凑了一半，另一半就怎么也没办法了，香蓉本以为赎身遥遥无期，只知过了两个月，王大猛就告诉她，自己又想办法弄到了三四十两，这样差的就不多了，等他再卖几个月的肉，应该就够了。

    于是香蓉便安心等着王大猛凑够钱来赎她，哪知有一天，她却听到一个传闻，这王大猛本性暴虐，特别是酒后喜欢打女人，他从前的妻子，就是被活活打死的！

    花颜楼的酒贵，王大猛倒是没在这里喝醉过，香蓉并不知他酒后是个什么情形，心中惊疑，便去追问这个传言的来处，这一问，就问到了王大猛从前经常光顾的暗娼那里。

    那暗娼赌咒发誓自己没有说假话，还撩起袖子给她看从前王大猛发酒疯时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疤，这下，可把香蓉吓得不轻。

    她虽想从良，但还是惜命的，将来若是跟了这样一个人，那岂不是把自己送进了火坑

    于是她再不敢催王大猛给她赎身，每次提起这个她就赶紧转移话题，还隐晦的表示自己不想离开花颜楼。

    王大猛一介莽夫，却是听不懂这些，一心还是要给她赎身，等终于把银子存够了，去找老鸨的时候，却被香蓉当场拒绝了！

    这下王大猛如何能甘心，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这个女人的愚弄，当场发作起来，冲上去就掐她的脖子，差点没把她弄死，好在打手龟公来的快，逼着他松了手，打了出去。

    从这以后，王大猛和香蓉就翻了脸，因为情场受挫，更是酗起了酒，醉后时不时就来花颜楼门口叫骂一场，让老鸨烦不胜烦。

    今日，想必是又喝醉了酒，来这里闹将起来了。

    清仪看着楼下的龟奴将王大猛捆了，堵住嘴不知拖到了哪里，便问道：“你们要怎么处置他”

    “还能怎么样”翠羽撇撇嘴道：“扔到柴房，他酒醒了自己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清仪目光一凝，转头对翠羽道：“带我去柴房。”

    翠羽不明所以，隐约猜到王大猛与这清仪馆主有什么纠葛，却又不敢问，讷讷的应了，转身带着她朝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郑湛跟在清仪身后，担忧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认识她这么久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现出这种狠戾的神情，忍不住问到：“出了什么事？他是谁”

    “你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”

    如何不记得当时在山崖下看到她的时候，她遍体鳞伤，血肉模糊，那般惨状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    他心中一颤：“难道”

    就听清仪寒声道：“当初逼得我跳崖的，就是这个王大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