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烫伤药

作品:《穿到古代办杂志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夜色太过动人,也许是方绍太会钓胃口,江忆配合地用舌尖舔了一下。

    辛辣入喉,随即是满口回甘。

    江忆手僵在唇边。

    记忆中的味道,是来自寿北县佳人顾。

    上次喝佳人顾是什么时候?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哦,想起来了,恰好是一年以前。

    去年的大年夜,锦姨、竹寒、飞殇,还有……沈千离,同在一桌把酒言欢。

    而今,韶光转换,年夜依旧,却已物是人非。

    方绍对女人看似伤怀的表情很满意,得意地挑挑眉,“味道对吧?”

    江忆回过神,放下酒杯看向方绍。

    他勾着嘴角,微微侧着头,明朗的脸上写满期待。

    在镇北王府,她曾说过自己来自寿北县,没想到方绍竟记住了。为了一个女人,花几个月的时间,从她遥远的家乡运过来两坛酒,任谁都会被其中的情意打动。

    可江忆连声谢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他能查到她在寿北时曾售卖过酒,那还有什么查不到呢?

    离把她的老底全扒出来不远了吧。

    方绍这人表面上是个混不吝,其实心思特别细,所以江忆虽对他没有男女之情,却挺愿意交他这个朋友。等到她的身份暴露出来,两人免不了有要刀兵相向的一天。

    刚提起来的兴致全散了,江忆心里只剩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,放下酒杯“嗯”了一声,“麻烦你了。”

    方绍不由撇嘴,你就只说麻烦吗?

    不应该激动吗,不应该感动吗?

    不应该哭着投怀送抱,大喊“阿绍你对我真好我爱死你了”吗?

    我都准备好下聘礼了。

    方绍顿感委屈。

    委屈的人喝起酒来不讲理,方绍和江忆对坐,赌气似的一杯接着一杯,江忆半杯半杯的陪,喝到最后,方绍身子晃了一晃,然后脑袋垂了下去。

    就这酒量?江忆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“醉了?”她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

    江忆没听清,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嗯,喝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扶你,”江忆起身,把手递给他,“咱们下山。”

    方绍屁股牢牢粘在地上,“我不走。”

    江忆没理会他的话,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    “你别碰我!”方绍拍走她的手,“我不走!”

    这是真喝多了,江忆气笑了,“那你要在这黑黢黢的地方过夜?”

    方绍两手撑地,靠脚底板转了个圈,留给她一个后背,“要你管!”

    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江忆目瞪口呆,在阿晗身上都见到过这么幼稚的行为!

    “好好好!”江忆道,“我不管你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江忆作势转身。她其实是想吓唬吓唬方绍,准备躲在前面树下,让他起来追她。

    走了两步,她听见身后“咚咚咚”几声,心道不妙,没来得及躲闪就被方绍拦腰抱住。

    方绍也不是很能控制住力气,江忆差点被他扑倒,趔趄几步才稳住身形。淡淡的酒气喷到侧脸,江忆气的手肘向后狠狠捅了一下,“你不是不走吗”

    “嘶!”江忆这一下是真没留情,方绍被捅的直吸气,但还没撒手,“我不走你也不能走!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露宿可以,还非得找个人陪你睡觉”江忆又想捅他,终究没下去手,斥了一句。

    哪知听了这句话,他竟撒手了。

    江忆皱眉,怕他摔倒扯住他袖子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……你真的……”就像胳膊上烫着块烙铁似的,方绍大叫着甩开她的手,边说边往后退。

    “有屁快放!”江忆最看不得大男人支支吾吾。

    方绍脸唰地红了。

    还是爆红。

    他一咬牙,一跺脚,大吼一句:“你真的愿意陪我睡觉的话,咱们今天就圆房!”

    宁静。

    安静。

    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江忆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山下车夫听到这声大吼,虎躯一震。

    是不是,该偷偷的,自己先回去

    吼完这句话,方绍就一直闭着眼睛,羞的不行。江忆无奈,想趁他喝多了暴揍他一顿,又不太好意思。

    只能求助场外亲友,江忆把飞殇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结果树上跳下来一黑一白两个人。

    飞殇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弄晕方绍,还没等把他抗到肩上,小七面目狰狞地、毫不留情地,冲他屁股使劲踹了两脚。

    江忆默许了,就当没看着。说实话,她也想这么做。

    还好车夫只是想一想,并没真的离开,先把江忆送回了家才拉着方绍回方府。江忆没喝太多,本来没什么醉意,被方绍这么折腾一通,倒觉得头脑着实昏沉。

    她边按太阳穴边往房间走,路过花园时,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。

    像是小白的叫声,江忆跨进栅栏里,果然看见猫儿正趴在地上舔爪子。

    “怎么跑出来了”江忆把它抱起来,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它毛里滑了下去。

    江忆拾起来,对着月光仔细一看,是被她随手丢掉的那只竹筒。

    “你还真是忠心啊……”江忆戳戳它小脑袋,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懂。她想再次丢掉袖筒,可手不听醉了的大脑使唤,倒出纸条,轻轻展开。

    眼前出现两道重影:

    今年花胜去年红,可惜明年花更好,知与谁同。

    “爱谁同谁同。”江忆嘟囔一句,抱起小白,将纸条踩在脚下,捻进泥土里。

    翌日,方绍起大早就来了,看起来神采奕奕。

    江忆看的奇怪,招呼他坐。

    方绍收敛笑容,略显尴尬,“站一会儿,站一会儿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站我也得陪你站,”江忆头还有点晕,不太能站得住,“你还是坐吧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,实不相瞒,”方绍更尴尬,今早起来,身上某个隐秘部位突然肿了,此时我确是坐不下。“

    江忆恍然大悟,哦,屁股肿了。

    “可能是昨晚不小心摔的吧。”江忆目视前方,幽幽地说。

    出正月之后,发生了两件大事。

    第一件是大棚里的花全开了,江忆每隔两天拉回去一车蒸馏。

    第二件是沈千离莫名其妙的,突然出现在给曾给他准备好的房间里,而且看起来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。

    经过一冬天的沉淀,江忆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个男人。她该做什么做什么,男人也没再招惹她。

    只是在某一天边蒸馏边看小白时,江忆一不小心烫坏了手。

    就在烫坏手的第二天,胡兰兰那边终于有了进展,依然约在茶楼碰面,这次不止她们两个,还有另两个女人。

    “要不是看在咱们姐妹几年的情分上,我都不告诉你。”胡兰兰颇骄傲自得地挺挺肚皮,虽然还什么都看不出来,“我能怀上,都是心以妹妹帮我的。”

    她冲江忆眨眨眼睛。

    “是吗,真有这么厉害”说话的是个瓜子脸的美人儿,她一脸艳羡,手伸往胡兰兰肚皮……

    胡兰兰赶紧避开,“别瞎碰,我这儿子金贵着呢,你想要自己怀一个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倒是想怀,”瓜子脸叹了口气,“张大人自打去年收了花溪楼那头牌后,就再没去过我房间。也不知道那狐狸精怎么就那么会勾人,明明生的没我美,倒把老爷勾的神魂颠倒的。”

    瓜子脸邻座的大眼美人这才放下花生,挤挤眼睛道:“因为会花招呗。”

    她眼睛生的大,这么一挤,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。这两美人是少詹士和右佥督御史的妾室,与胡兰兰同病相怜,都是打入冷宫那一挂的。

    这次听说胡兰兰肚子里有动静了,两人皆是又嫉妒又羡慕,赶忙把她寻了来刨根问底。左右也没有利益冲突,胡兰兰就把江忆交代了出来。

    听大眼美人这么一说,瓜子脸更气不打一处来,蹭到江忆身边,“妹子,你也帮帮我可好要是我能怀上,定少不了你好处。”

    江忆之前一直帮胡兰兰,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官员之间经常聚会,聚会时少不得带上几房宠妾。女人们在一起能干什么,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,分享一下哪家的胭脂好看哪家布料华贵。

    江忆看中的是胡兰兰的人脉,一传十十传百,名气打出去就好做了。

    拿出早准备好的加料香水,江忆笑道:“说什么呢,兰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,你且拿去用,用的好了,记得多帮我宣传宣传。”

    江忆这么说,她俩自然是乐不得,问了使用方法后就开开心心的走了。胡兰兰顾及着肚皮,赏了江忆一盒银子之后也匆匆走了。

    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,这盒银子解决她不少问题,她去买了些必需品,然后在前段时间刚赁好的铺子里收拾一大通之后,踩着月华回了家。

    房间里油灯仍然亮着,阿晗已经睡着了。自从有了小白,阿晗就成了江忆这屋的常驻民。江忆轻手轻脚脱掉褙子,随手扔倒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叮当——”

    碰倒了什么东西江忆光着脚,踮着脚尖一溜小跑到桌旁,掀开褙子。

    下面是一个倒着的瓷瓶。

    瓷瓶下压着张纸条,笔风熟悉又扎眼,只三个字:烫伤药。

    江忆把褙子丢回去,闭眼睡了。

    毫不意外地,因为江忆没涂药,也没仔细保养,昨天还干了一天活,早上醒来时,烫伤的地方隐隐有了发炎的趋势。

    烫伤的是手的侧面,不耽误干活,江忆不愿意告诉锦姨,怕她小题大做,自己用水冲了冲,然后拿布条缠了一圈。

    所以说江忆也不知道沈千离是怎么发现她手受伤的。

    库房里还剩下最后一批花没有蒸馏,在江忆有意培养下,一梦渐渐掌握了蒸馏的流程。江忆去库房的时候,一梦已经开始一阵子了,主仆两人齐心协力,埋头苦干一天零半宿,一直被鲜花堆满的库房终于见了亮。

    变成了架子上若干个装满精油的琉璃瓶。

    这些精油按比例调配好就能获得第一批成品,搬到铺子里可以开始售卖了。江忆热的一身汗,边慢慢走吹风边在脑袋里计算配方,一路没抬头。

    等关上门,踢掉鞋袜,她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江忆立即皱了眉,喊出第一个字,意识到会吵醒阿晗,声音转低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能随意进别人房间?”